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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喜瑞
发表于: 2018-8-9 10:44: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陈喜瑞 于 2018-8-9 11:05 编辑

伊蕾·七月诗社·《诗人报》

扈其震


    2018年7月。冰冷之13号,黑色星期五。这一天,伊蕾在遥远的寒地,仙逝。
    噩耗传来,是在当晚,刹时惊诧,震憾,悲伤。心房地震,泪水涌出。连夜赶忙核对消息后,就以七月诗社的名义向天津及外地文学界各微信群发出讣告。转天接到各种电话询问证实。随之,我忍痛写下了缅怀诗歌《大姐,永恒在七月——写给诗人伊蕾》。又为天津日报文化记者查找提供一些相应的资料。16日上午,应邀与市作协副主席黄桂元,到天津电台做了怀念伊蕾的专题直播节目。17日,我召集七月诗社的社委们,紧急开会,商议如何为伊蕾举办一个隆重的全市性的追思会。然后就忙碌着,完善方案,查看场地,印制布标,邀请名流……天气酷热,心情沉重。21日,“著名诗人伊蕾追思会”在天津美术馆顺利进行。8月1日,又参加天津市作协操办的“伊蕾遗体告别仪式”……
    这半个多月,真真度日如年啊。大姐,你怎么走得如此突然,如此决绝?

    一、

    认识伊蕾,是在1987年前后。那时,她声名鹊起,佳作连连,成为中国诗坛一颗耀眼新星。我那阵儿业余时间以写小说和报告文学为主,不算诗人,但任职在和平文化宫,负责七月诗社的日常组织工作,也很敬重诗人,就和伊蕾结识了。初见一面,就给我留下美好印象,她的坦诚、善良,平和、睿智,高雅、大气,使人倍感亲切。她那发自心底的真挚笑容,她那女性的轻柔话音,一下子就征服了我。从此我就尊她为“大姐”,尽管我虚长她三岁。她则称呼我“老扈”,有时直呼我大名。
    那时她的人事关系还在河北省,正在北京读书深造。但她是地道的天津人,从粮店后街一个胡同里长大成人。正巧我的家在水梯子大街上,离她家不远,于是每逢春节,就到她家拜年。记得一次她没在家,她的叔叔热情接待我,说起文学来,她叔叔很是感慨,说:“我爱好文学一辈子,古今中外的名著几乎都看过,几十年写了很多作品,却一篇也发表不了。桂珍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写诗歌,却写一篇轰动一篇,这年头到哪儿讲理去?”“桂珍”是伊蕾的本名。我笑了,就和他探讨起人的天赋、才华在文学艺术创作中所起的重要的决定性作用来。
    后来全市危陋平房改造,她的大杂院故居拆迁,伊蕾也因多种缘故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浪诗人。这些年中,我和她见面聊天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她在北京798附近的住房我去过几次,在宋庄美术村的居所我也造访过几回。也吃过几次她亲手做的饭菜。她的手巧,不论布置居室,还是烹调技艺,都浸透出那女性的细腻和聪慧。每逢她出版了新诗集,总会想着送给我,或从邮局寄给我;每逢年节,我也会打电话或发短信向大姐问候。她在天津创办的“喀秋莎美术馆”,我应邀去参观过,对她倾尽积蓄所精心收藏的如此多的当代俄罗斯画家们作品而震撼。她与一些诗人在天津梅江小区搞的全国诗人书画展,我接到电话后,前往祝贺,其中有她的数幅油画作品,题材有花卉、自画像、风景,等。同时参展的诗人还有王向锋、萧沉等。她画油画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因为具备灵气,一上手就呈现鲜明的个人风格。
    那年,我曾问过她:好些年你不写诗歌了,多么可惜!你又游历过这么多国家,写写游记散文也好啊。她回答:写诗要靠激情,现在没有写诗的冲动了。游记散文我也不想写那些人云亦云的东西。现在我画画,感觉很舒服呀。她就像空中的彩云,很享受任风吹拂的生活,独来独往,随意潇洒。
    写作的事是别人劝不来的。我只能暗自深深惋惜,看来今后想读大姐的清新隽永文字,会很难的啦。

    二、

    七月诗社是1985年7月,依托和平文化宫,在“和平文学社诗歌研究组”的基础上成立的。诗社大本营落于天津繁华的中心区,每周坚持活动,又汇聚了天津一批有活力有创作力的中青年诗人,诗社内部遵从百花齐放,先锋派诗歌大有市场,所以,七月诗社令伊蕾大姐感到惊喜,并很快与诗社里的众多男女诗人结为挚友。她在一篇文章里写道:“1988年我调回天津后,很快结识了七月诗社的朋友们。我为他们对诗的疯狂热情而感动,继之为他们对诗的深刻感觉而震惊。对他们的印象与我对国内优秀的‘第三代诗人’的印象融在一起,我相信,七月诗社拥有了天津最有实力的青年诗人群。”
    七月诗社从此成为伊蕾在天津的又一个家,我聘她为诗社顾问,七月诗人们则视她为良师益友。她在全国诗坛很红,名气颇大,但与我们接触,随和低调,平易亲切,像极了自家院里的大姐。每逢诗社有重大活动,只要我打电话,她只要有时间,能脱开身,就肯定前来参加。哪怕在北京呢,也会特意坐火车赶来莅临。对诗社委托的事,她总是放在心上,认真去做。1989年,七月诗社编选了第一部合集:《七月:现代诗精选》,由百花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我们请大姐写序,她很快就读完了所有作品,并写出了一篇很有深度、很具文采的序,为诗集增色不少。她在序言中说:“这些诗给我的第一个感受是她的现代精神气息。朦胧诗派高尚、忧伤的理想主义色彩在这里仍然闪闪烁烁,而更多的诗蒙上了或浓或淡的现代主义色彩。”伊蕾从诗歌的内在精神、语言运用等方面,精辟论述了七月诗人们的诗风后,鼓励道:“这本诗集的问世,标志着天津七月诗社成熟期的到来,预示着天津诗坛繁荣的前景。我期望着,在汇入世界现代主义诗歌大潮中,看到天津诗人群的一排浪花!”
    2015年,是七月诗社成立30周年的日子。一个民间文学社团,能够坚持活动30年,始终团结如一,大旗不倒,活力昂然,创作勤奋,这是多么不易!在全国成百上千的诗社中也属罕见。当年4月,在诗社筹备庆典的繁忙中,伊蕾应我之邀,写来了一封题为《这一个灵魂的家园——祝贺七月诗社30岁生日》的热情洋溢的贺信。如今是作家诗人编辑们通用电脑的时代,当看到大姐的手迹后,我倍感亲切。她说:“诗人,也许是最孤独的人生旅者。而好的诗社,或可以是诗人的灵魂的家园。”她热烈称赞道:“在天津,七月诗社是诗人们的灵魂栖息地,是诗坛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我愿继续与七月诗社同行,与天津诗人们一道,诗意地栖居于这一个灵魂的家园!”
    热情如火的文字,心真意挚的情感,实事求是的评价,这封贺信让我读得热泪盈眶。
    举凡透彻了解、真心热爱七月诗社者,伊蕾是众多诗坛名家中的突出一位。
    这年7月上旬,我们社委会编辑出版了约50万字的上下两卷本的《七月诗社30华诞纪念集》,为诗社做了个里程碑式的全面总结,又召开了一个隆重的庆典大会,表彰了七月诗社中的“韧奖”诗人、“锐奖”诗人。伊蕾专程赶来参会,与大家见面,如同亲人久别重逢。她在会上,特意赠我一尊从俄罗斯买来的珍贵的普希金黑色雕像。和大姐拥抱时,我感受到她那殷切的情谊和满怀的期待。是啊,我担任诗社社长一职,承蒙众多七月诗人们的抬爱,已有多年,推脱不掉,今后,我必须小心谨慎,任劳任怨,一如既往,奉献公益爱心,将诗社继续推向前进呵!
    2017年夏天,为庆贺七月诗社成立32周年,我们举办了北戴河诗会。除了七月诗人,还有天津其他的诗人和诗歌爱好者积极到会,总计50余人。我特邀大姐参加,并请她搞一个主题讲座。她欣然答应了。我们主办诗会,采取的是AA制形式,吃住行全部自费。我私下对伊蕾说:“大姐呀,你搞一场讲座,我们就不给你讲课费了,因为诗社实在没有经费。但你的吃住行费用,我给你免了。”我说得甚是愧疚,但她一听,马上收敛了往日常常挂在脸上的祥和笑容,很郑重回答:“不,你对别人收多少钱,我就交多少钱。咱们一律平等,这里没有名人老师,都是老朋友,好朋友。”这样说着,她那清澈眸子里,泛起几丝异彩,好似责怪我拿她当外人了。
    看她态度坚决,我只好服从。多好的大姐呀!她是新时期中国诗歌史上有地位的著名诗人,不仅不摆任何架子,从没想过要靠讲座索取名家出场费,反而以七月诗社的老朋友为荣。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融化了。
    那次的北戴河主题讲座,真是精彩至极!她认真做了准备,洋洋洒洒,从容自若,条理清晰,提纲挈领,从怎样做一名纯粹的诗人,讲到如何运用诗歌的语言;从当年创办的《诗人报》,讲到全国诗坛的缤纷流派,将近一个半小时的演讲,让参会者听得如醉如痴。很多的诗人们大呼过瘾,解渴!从伊蕾的讲座中,我再次近距离地领略了著名女诗人的高雅风采和人格魅力。
    七月诗社和大姐伊蕾的友谊与感情,恰如江水滔滔,绵绵流长。问问那数十位七月诗人们,哪个没有一肚子的故事呢。就连伊蕾数次出国游览,也要拉上七月诗人王晓满为旅伴。伊蕾购买衣帽服饰,也让七月诗人孟海英当参谋,做评判……真是一篇短文说不尽,满纸诗情道不完。
    七月,七月!敬爱的大姐,你热爱七月诗社,你把七月当成故乡,怎么就偏偏在七月里永恒了呢?七月,难道是你踏入天堂的一座牌楼吗?

    三、

    缅怀伊蕾,自然就会说到《诗人报》。也不能不说《诗人报》。
    七月诗社自诞生后,很快就显示出它蓬勃兴旺的朝气和锐意做大事的勇气来。它像太阳般炽热,似刀子般犀利。上世纪80年代,正是改革开放、思想活跃大潮骤起时期,那时天津市新闻报刊管理部门有规定,每个区县的文化馆,允许创办一份内部报刊,自己承担经费,以促进群众文化事业的发展和交流。我所工作的和平文化宫,领导班子思想开明,对我非常信任和支持。我是单位里的专职文学干部。写到这儿,读者别有错觉,认为我整天上班可以写自己的作品了。不!我的工作任务是组织策划开展文学活动,培养文学人才,办班培训,修改学员稿件,配合区里的中心工作完成文学创作。我的几百万字作品全是业余时间完成的。当我与诗社的社委们商议,如何开展工作时,大家一致要求,办一张天津地区没有的诗歌报纸。
    于是,我经过思考,写了详细方案,向领导游说,讲创办诗歌报纸的重要性和独特性。领导问我,文学范围很广,不仅仅有诗歌,那和平区作者写的小说、散文什么的,在哪个阵地发表呢?我就讲和平区的诗歌力量很强大,是咱们的特色,七月诗社有能力办好报纸,云云,一席话,将领导说服。领导说,那你就放手干吧,我们相信你,给你试验的机会,你把各种费用做一个预算,列入单位的开支。现在回忆起来,如果没有我宫领导班子的支持和经费资助,哪会有《诗人报》的问世?哪会有《诗人报》主编、副主编的存在?毕竟所聘请的主编和副主编都不是和平区文化系统的人,他们没有向文化宫领导申报的话语权啊。
    这一年是1989年。年初。
    给报纸起了很响亮很醒目的名称。申办的报纸刊号也批下来了。我聘请深耕、萧沉、吴翔这三位七月诗社副社长担任报纸的副主编,轮流编稿发稿。这三位都是有实力的诗人,我非常信任他们。还聘任了社委石冰、张晏、清云担任业余编辑。关于主编,大家一致决定,非伊蕾莫属。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是春节前,在和平文化宫我那间简陋的办公室,我们召开第一次编委会。请来的伊蕾听我们讲了意图后,颇有些惊讶和意外,又很是振奋与欣喜。她立刻感受到了七月诗社对她的深深信任与殷切期待。大姐表示,办好一张诗报很不容易,让《诗人报》在全国造成影响更不简单。既然你们信任我,我一定会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关系,约来有分量的名家稿件。为了确保《诗人报》稳妥发展,我们又商议,特聘天津市人大副主任、原先的《天津日报》总编辑、很懂文化的石坚同志担任诗报顾问。电话打过去,石坚老欣然答应。于是,春节期间,我和伊蕾特意到石坚家登门拜访,并郑重其事地发给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顾问聘书。
    《诗人报》为双月刊,4开4版。由和平文化宫与七月诗社主办。除了伊蕾主编和那三位副主编外,我担任该报的常务副社长、常务副主编,负责日常大量的事务性的编务工作。因为主编和三位副主编都有各自的工作,他们不到文化宫坐班。他们的职责主要是组稿、编稿,其余的画版、拼版、校对、签付印等工作主要由我承担。《诗人报》创刊号于1989年5月面世。上面刊登了石坚同志的题词,还有中共天津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马献廷同志的贺函。面向全国发行的《中国新闻出版报》特意刊登了《诗人报》创刊的消息,给我们很大支持。
    《诗人报》一经问世,立刻就在天津和外地诗坛产生了反响。因为诗报有分量,有特色,有品位。在天津一枝独放,在全国秀色鲜明。《诗人报》从创刊起,起点就很高,我们把它定位在中国诗坛的高水平上。而不是专门刊发七月诗人自己的稿件。伊蕾大姐利用她的诗坛地位和广泛的各地诗歌朋友,多方联络,诚恳约稿,每期都能组到重要的特稿和大稿。《诗人报》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在第一二版重要位置,发表国内外第一流的观点犀利的诗歌理论或评论文章。
    《诗人报》每期出版后,都需要装信封,写地址,寄往本市和外地近千个单位或家庭;要每天将一大摞自来稿的信件拆封粗览归类;要接很多电话;要接待诗歌作者和爱好者。并且,我们诗社又依托《诗人报》,随后创办了“全国诗人沙龙”,报名者交费很低,寄来诗稿,就能得到我聘请的诗人老师的创作指点,优秀作品能在《诗人报》发表。实际就是一个诗歌函授班,沙龙成员来自全国各省,多达数百人……编辑部人手极少,繁重琐碎的日常性工作常常令我疲惫不堪。很多琐事,诸如给诗歌作者回信等,我就带回家里,深夜加班去干。
    清楚记得,《诗人报》出版了几期后,一天我到天津市作家协会办事,在大楼的三楼楼梯口,正巧遇上一位写小说很有名的在市作协担任重要职务的作家,他很好奇又很知己地问我:“我看到了你们办的《诗人报》,很不错啊!其震,你怎么不当主编呢?报纸是文化宫出钱出力,你凭嘛把这么重要的职务让给外人当?”
    我当时听了一愣,又一笑。没有回答他。他是我敬重的作家,但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况且我不是那种善于表白、到处吹嘘之人。匆匆一见,就匆匆分开。彼此都挺忙么。
    为何扈其震自己不当主编,拱手让给伊蕾?这个问题提得既浅显又好笑。说到底,提问者还是不了解扈某的为人。
    我怎能不清楚自己吃几碗干饭?聘请大姐出山,是我经过慎重考虑,并根据她的人品和能力,根据大姐的诗坛知名度和对诗歌艺术的精辟认知,所做出的高明决策。我们诗社办报,不是为了个人争名夺利,不是为我扈某在文学界出风头、露脸面、争名气,出发点是真心实意地要为振兴中国诗坛、繁荣发展诗歌艺术,贡献七月诗社的一份微薄之力;要为培养各地的诗歌新苗破土生长,提供一块肥沃滋润的土地。伊蕾当主编,会让《诗人报》立刻腾飞,高空远翔。换了我或其他七月诗人挂帅,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道理是明摆着的。
    诗歌事业和个人名气比起来,孰轻孰重,谁小谁大,我难道心里没有定盘星吗?
    事实证明,请伊蕾主掌帅印,是非常正确的抉择。大姐干事认真,利用一切机会,向全国著名的诗人和诗歌评论家们宣传《诗人报》,并诚恳向他们约稿。毕竟《诗人报》是内刊,刚刚创办,稿酬极低,发行量又小,一些诗坛大咖,是不会理睬它的。但伊蕾总能约来很厚重很有力度的好稿子。在《诗人报》存世的两年多里,报纸首发了多篇有影响有深度的稿件。譬如,著名的诗人、文学评论家陈超、张颐武、陈仲义、韩东等人的大块文章,在全国诗坛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创办一张民间诗报,不售卖,无广告,干赔钱,我单位拨给的经费又不宽裕,所以对几位主编、副主编及编辑,文化宫仅象征性地发一点儿很可怜的编务费。换句话说,他们基本是为《诗人报》做义工。伊蕾他们都有各自的公职,抽出业余时间,能够在办《诗人报》过程中付出大量心血、热情、时间、精力,这让我深深感动,并感谢,七月诗社也会铭记在心。
    1989年年底,我们在和平文化宫召开了“迎新春《诗人报》恳谈会”,主要目的是宣传报纸,征询各方意见。天津诗歌界的名流和天津几家出版社与报刊的文学编辑们悉数到会。我主持会,伊蕾对《诗人报》的创办情况进行说明。几位副主编做了发言。大家对《诗人报》给予了高度评价和赞赏,并对诗报的栏目设置、内容风格、排版印刷等等发表各自见解。
    1991年上半年,北京大学等单位在中国诗坛教父级人物谢冕的主持下,召开了为期数天的“1991:中国现代诗的命运与前途”学术讨论会。会议结束后,主办方想刊发会议纪实的大篇文章,全面反映会议观点,但鉴于当时的政治形势背景,很多报刊不敢接稿。谢冕找到伊蕾,请求能够发出,要为诗歌史留下印刷记录。伊蕾从北京打来电话,和我商量。这是有风险的大事,我稍做思索,就一口答应下来。我说,为了尽快见报,干脆出版一期增刊,专门刊登这次重要会议的纪要及相关发言文章。伊蕾非常高兴,在电话中我能感受到她当时的激动话音。尽管她是主编,但事件和文章很敏感、出增刊又牵扯到经费等等这样的大事情,还是需要我来决断,并请示文化宫领导批示的。当时我暗忖:这事向领导汇报时一定要打马虎眼。如果以后因文章出了问题,上面追究责任时,我就把事情揽过来,将脖子一伸,任凭处理吧,为了诗歌大业,豁出去一把!
    《诗人报》增刊出版后,伊蕾带上厚厚一摞报纸向谢冕报功,谢冕看后,很是感动,评价说:“《诗人报》是中国诗坛暗夜里最亮的一颗星。”我后来听到这句评语后,非常欣慰,感觉自己当时的决断是正确的,及时的,勇敢的,有良知的。
    至1991年11月,《诗人报》在出版了17期和1期增刊后,被迫停刊。
    停刊的原因,我没有向主编伊蕾详细汇报,打电话告诉她这一决定时,她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并没有表示出惊愕、怨愤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复我:“停就停吧。《诗人报》已经在中国诗坛留下了痕迹,我们曾经发出过自己的声音,这就足够了。”
    事过20多年,很有必要在这里如实追记下《诗人报》的停刊原由:
    1991年的一天,我突然接到石坚秘书的电话,让我尽快到市人大办公大楼,说市领导石坚同志有急事找我。走进他那宽敞的办公室,老同志指着刚收到的最新一期《诗人报》头版大块理论文章,大发雷霆,责问我:“你说说,什么叫朴素的个人主义?个人主义能够宣扬吗?这样的文章你怎么也刊登?”然后明确告诉我,他立即辞去《诗人报》顾问职务,并指示我,你们要整顿《诗人报》的办报思路……
    严厉的批评很能理解。我不敢争辩。毕竟人家是市领导,有水平。这篇有争议的大块文章,是《诗人报》一位副主编组来的稿子。他是否请主编伊蕾提前审读过?这事我记不清了。我在排版时,看到文章后,感到文章有些提法过于敏感、出格,和主旋律的观点相左,便和他商榷,但他坚持说不能改动,要原文照发,我就违心同意了。现在,果然是这篇文章惹出祸端,引起领导的重责。没办法,我只能承担责任,向石坚老前辈道歉、检讨。
    事后反思,总结出这是我对副主编太放权、少审查所带来的后果。副主编不很清楚,写诗歌和做编辑是不一样的。搞创作你可以自由自在,随意所为,怎样写没人管你。但你当了编辑,就不能不管不顾,你必须有大局意识,必须了解国情,严格把握审稿的标准。你不能为了宣传个人观点而给报纸带来灾难。
    导致《诗人报》停刊,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这篇文章引出了大麻烦。还有其他小原因,是我单位领导班子找到我,说,区里有关领导感觉,《诗人报》面向的读者群太窄,一个文化大区的文化活动很多,不仅是文学,还有各种展览、汇演、比赛、征文等等,作为和平区的文化系统报纸,应该全面反映群众文化。在这种情景下,我别无选择,只能让《诗人报》停刊,改办《都市文化》报。
    痛心,却又无奈。
    但《诗人报》并没有被人们遗忘。
    2017年下半年,七月诗社副社长付国栋在征得诗社同意后,决定依托远景文化公司,复刊《诗人报》,他任主编,聘请伊蕾任名誉主编。请我和深耕、段光安进入编辑班子。大姐欣然答应,决定在远离诗坛多年后,马上回归,继续为诗歌大业操心出力,为办好报纸出谋献策。万没料到,复刊后的《诗人报》仅出版两期,大姐就突然辞世,这让编辑部成员怎能不悲伤惋惜、痛哭失声!
    “独身女人一生独唱;流浪恒星千古流芳。”这是萧沉代表七月诗社为伊蕾撰写的挽联。我感觉写得非常到位,准确反映出大姐的动荡人生和诗歌成就。
    大姐,你远在天堂,如果我们用一张张《诗人报》搭成天梯,能把你接回来吗?大姐,我的大姐,我们的大姐……

                    2018年8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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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喜瑞,笔名唐晓,千家诗选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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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喜瑞
发表于: 2018-8-9 11:4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扈老师佳作!您的文章信息量很大,对大家了解伊蕾老师的为人、七月诗社的发展历程、以及《诗人报》的来龙去脉等情况都有很大帮助,特别是对我们近几年才加入七月诗社的新成员来说,更是受益匪浅!感谢您的付出!祝福七月诗社所有诗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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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话
发表于: 2018-8-9 12:57: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我不认识伊蕾,从前些天诗人群中看到扈老师发的纪念伊蕾的诗,搞的悼念活动,再看今日扈老师的文章,让我了解了七月诗社与伊蕾的友谊和伊蕾诗人的才华乃至高风亮节。
相信伊蕾的精神永存,伊蕾的文字永远闪光!
为扈老师的文笔和感恩精神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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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逢春
发表于: 2018-10-1 17:1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佳作,问候扈老师!
李宝-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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