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

天蓝，云白，草青
第一次进入一望无垠的原野
像七月的风
站立也是一种躺倒
肉身向着四个方向融化
草莽深处，云雀声起
仿佛等了我一千年

四肢着地，悄悄嚼几根鲜草
反刍一口呑下的大碗下马酒
乖如天边的马群
任由阳光的鞭子，轻轻抽打

更多的草，锋芒向外
踩平石头的棱角
铺开千里草甸
一场不知对手的战争

风来风去，火起火灭
不能揭示一生的幸与不幸
无来由的抉择错乱季节的色彩
空茫填塞孤鹰的惊叫

莫日格勒，天下第一曲水
一百五十公里的河
抻直了有一千五百公里
蜿蜒多少祈祷的泪

而我仿佛久未饮水的公牛
角挂经幡，踏云而来
顺时针绕敖包三遭
沉默，如天地合一的祖先

穿越草原的高速公路
没有封闭，没有立交
在上面飞驰
我怀疑它存在的必要
在大雕的眼下
它是否一把切割绿波的刀

当汽车甲虫一般突然刹住
看见一头黑白分明的奶牛
走到路中间，回身哞了两声
牛犊跟上来
不紧不慢地过了柏油路
埋首湖水。整个过程，没看我们一眼

拓的开，稳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