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与近，都是一望碧绿的草色(组诗)
文/沙从兵


淮河涛声

风不大，我
独坐淮河的涛声里
蝴蝶从我眼前飞过
远与近，都是一望碧绿的草色

机声和河砂一样堆集
我不知道
远去的水流带给我是喜还是忧
我只晓得船沉鱼肥

顺流而下的汽笛
可否载我一程
一只水鸟，它叼着我极目远眺
比夕阳下的
一抹远影还要远了


东湖龙虾

水是东湖的
清且净
龙虾是东湖的水养的

车一停
围上来的，都是女人
手中提着虾笼
可掬的笑容
已是霍邱最好的品牌


春景

林中住着两只鹊雀
春风掐断一叶鸣叫，染绿了山岗
不远处，有人用力刨好最后一垄
她擦净锄板
这才捶自己僵硬的痛腰
干裂的额头挂满断线的操劳
滚落青草湖

鞋沉沉的，沾满半斤花香
蝴蝶和麦田里掠过的蛙鸣
对于她都视之无物
稍歇，望一眼西边的日头
啊呀，又是放学的时候了

扛起锄，只有小路知道
她拐着脚走
在旷野中，慢慢的
憔如一点归鸟


夕阳，把一片鸟影栓在林中

竹竿抽断河流
喧哗的小路涌进平静的村庄
夕阳，把一片
鸟影栓在林中
晚归的奶奶放下锄头
点亮了一座院落

火机把半盒汗湿的烟一支支点着
二俩小酒下肚，他的唠叨
掺和呛人烟味
薰醉过窗的风

此时，打开的作业本
抄满一页页蝌蚪
眼泪里摇大的蛙声
趁着月光的水波，跃过窗台
游进母亲的怀里
留守的脚丫，试穿一双新鞋
挤痛千里跋涉的路途


秧苗长满的大棚

红瓦脊伸出的炊烟
擦净一树乱飞的鸟鸣和三二声
越咬越远的狗吠
此时，小村里仅剩一弯月钩
独自垂钓迟归的几点灯火

有风吹落一窗蛙声
夜，黑的心慌
你披衣望远，阴云已漫过树梢了
菜园里的育秧棚
白天掀开透气的塑料门
还没有放下来压牢
于是，你领着狗壮胆
手提电筒冲入雨中

像一只落水的鸡
梦于窝边黄了一穗稻谷


难得一犁

目睹的，斜靠田边的一架木犁
让我愕然，树荫比雨云还浓
稍前的蝴蝶，此时
已不见了踪影

低眉或者远眺
都在旷阔的宁静中
我以为是那年的五月
尖尖的小荷，挑斜一顶斗笠
我牵着牛，送父亲耕田

机耕路，越走越宽
找十座村庄，也难听得一声牛哞
斜靠于此的，一架旧时木犁
对你是再耕一亩
而对我则是永久怀念

2018.5.18日草于淮河边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