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的美食-于军乐怀旧随笔散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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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19 11:49: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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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中的家乡美食

文/于军乐

时间过得真快啊，生于七十年代的我们，恍然间人已到中年，好像人长大了，味蕾的感觉也越来越退化了，走遍全中国，吃过那么多各地美食，还是童年的美食最好，近期暑气散去，秋意盎然，沪上依然非常闷热应酬过多，导致脾胃紊乱，嘴巴苦淡，胃口不佳，但依然怀念那些记忆中的童年美食，在七八十年代，在那江淮平原，在海一方的灌水云山之间，是一段非常值得怀旧的经典体验，更是风吹麦田的生活气息与乡愁萦绕的眷念。写写童年垂涎的难忘的美味，一直是悬在我心里未落底的一个心愿。一直到今天全部写出来，这颗心方才尘埃落定的安稳下来。由于那个时代物质生活的匮乏，那些难忘的难以得到的美食给了童年一份份幸福的感觉，或是滋生了成年以后内心深处多年来纠缠不清的一段段情结……

我出身在苏北一个普通县城下面的小镇上，这个镇在解放前可是河流纵横、商贾云集，交通便利的核心地带，解放后成为县城东部最大的集镇，七十年代初，我们全家从县城搬到这个镇上，两年后的初夏季节，我出生在供销社大院里，那是母亲的单位，我父亲当时在邻乡的农村银行工作，每周回家一两次，当时我平时寄养在一个邻居爷爷奶奶家里，从记忆开始，我的味蕾，就从供销社与我的幼儿园时代开始了。

那时候记得供销社有个食品柜台，里面琳琅满目的许多副食品，糖果啊糕点啊罐头啊，我三四岁的时候，懵懵懂懂的记事，就开始吃到母亲带回来的一些茶食，那个叫雪饺的甜食，尤其好吃，就是外面是甜面壳里面包裹着糖稀，洒上糖霜，咬起来一股糖稀融化在嘴巴里，幸福感随着舌尖一起跳动，还有条酥，动物饼干，蛋卷，各种糖果，那时候想起来，甜几乎是童年味觉记忆的主旋律。

说到糖，我想起在幼儿园及小学时期，在镇中心小学门口，经常有一对中年夫妇，挎着篮子，里面放着各色用山芋糖熬制的糖果，就是把红薯淀粉中的糖熬成糖稀，慢慢凝固后，用手工弄出来的吃食，有细筷子状的糖棍，有小辣椒状的糖块，外面用色素涂成红色，还有用爆米花加糖稀揉成球状，在那个零食匮乏的时代，这显然对我们是极大的诱惑，放学后或上学前，用口袋里的几分零花钱换来一两块山芋糖，嘎巴嘎巴地嚼着，甜味让上学的生活丰富的满足，只是印象很深这一对面色黝黑衣服朴旧的夫妇，经常带一对儿女蹲在校园门口，那对姐弟三四岁的模样，也是面色黝黑，眼睛很亮，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口水与眼神，仿佛告知，这是他们家当时生活的全部生计，他们父母，估计是舍不得给他们大快朵颐的。

记忆中的集镇，是有许多传统美食的，那时候商铺不多，但是临街的摊子不少，自古以来，家乡镇就是美食集散地，一年四季都有好吃的美食，宴春楼的包子、陈炳四家的猪头肉，张家的烤牌（一种烧饼），万家的锅盔饼与油饼，花家的猪蹄枣子，我别爷爷家的狗肉冻，都是远近闻名的地方特色美食，每当家里来客人了，父亲和叔叔们心情好，就会给上一两块钱，差我们去街上买这些熟食下酒，那绝对是我们揩油水的好时机啊，大多数熟食是用油糙纸包裹者，买回来的路上，会捏一两块猪头肉，匆匆忙忙放到嘴巴，大嚼一通，一嘴油一路歌唱地回家。

对了，还有绿豆凉粉，说起凉粉，那是童年满满的幸福记忆啊，夏日炎炎，放学后，口袋如果有一毛两毛钱，那街头巷尾的凉粉，绝对是不二的选择啊，那时候的凉粉摊子，是一个扁担挑子，一端是锅碗瓢盆及盆装凉粉，一头是酱醋辣椒及待售的凉粉，给上一毛五或两毛，称上一块绿豆粉，卖粉的师傅用片刀或者花刀，上下翻转，很快切满一小碗，撒上酱油香油辣椒醋，放点蒜泥，那绝对是美味佳肴啊，吃得满嘴都是辣油，有的时候，满头大汗临吃完了，还讨要一小块不加调料的凉粉，放在嘴里，美其名曰“过过嘴儿”，其实就是除辣味解馋，这时候摊贩都不会拒绝，笑嘻嘻地切一小口给我们，满意而归。

对了，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去供销社对面的一家小摊贩买零食，那对年迈的老爷爷奶奶不知道姓啥了，他家的五香花生米与小脆饼、山楂片是美味一绝，五香花生米是他们祖传的手艺，配方不一般，又香又脆，久吃不腻，有时候口袋里有一毛钱，买上一捧，看着老爷爷杆秤高高的翘起来，把几十颗花生米倒入口袋里，到电影院旁边连环画摊旁边看小人书的时候，时而不时摸出一颗放到嘴巴里，唧唧叭叭地嚼着，香气溢满嘴里，沉浸在《岳飞传》《隋唐演义》的故事情节里，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回味隽永。

小时候还很喜欢吃海鲜（这个喜欢一直到现在，估计终身喜欢），因为家乡靠海边，燕尾港那时候还没有过度开发，每到海鲜下市季节，经常会有各式熟食小海鲜出现在街头摊位上，其中有一种叫“腌小蟹子”（学名叫螃蜞），我尤其喜欢，记得电影院对面有一家摊贩卖这种腌制品，放在一个坛子里，好像是一分钱一只，我会去买上几只，这种味道很怪异，咸咸腥腥的带有一种海洋的鲜味，喜欢的人趋之若鹜，不喜欢的人避之不及，可是幼小的我，喜欢吃，吃完后，能咕嘟咕嘟喝上一大茶杯的凉开水，居然也从不闹肚子。

那时候小镇除了我母亲的单位，一个国营的一个供销社，与一个集体的副食品商店-水上漂商店，小镇上供应家家户户油盐酱醋的就是不多的几家小铺子了。那些童年的旧时光，无法将那些小铺子完整的留存下来，特别是那些带着怀旧色调的小铺里，拥有花花绿绿的糖果和一些味道够足地道的生活用调味食品。

从家前面的巷子往南直走到大街上，右转第一个十字路口西南角位置，就是我难忘的丁家小铺。铺子的门脸是那种破旧的发黑的木板门，门上面是一块已经裂痕斑斑的板，“丁家铺子内布置板板整整的。已经五十来岁的丁姓爷叔和他老婆经营着，平时负责进货，记忆中，在镇西头，有一家白酒厂与酱油食品厂，散装的酱油、醋和酒都是用那种斤装的黑漆漆发亮装着，我们去沽酒或打酱油的时候，丁家爷叔或大娘，会把漏斗扣在瓶口，然后用打油的提漏（勺把和勺子呈九十度的那种深勺子）上大桶里打一提漏然后顺着漏斗倒进买主的桶里。提漏是有固定量的，分一两二两，半斤一斤装的。铺子里左边就是水上漂副食品店，上面摆着一些玻璃的瓶瓶罐罐，罐子里装着水果糖、花生糖和高粱饴、泡泡糖以及让果丹皮，五香瓜子，还有我特别喜欢吃的鱼皮花生豆，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起那个味道。

我兜里买零食的钱，都是从我那个全世界最能惯孩子的父亲手里弄来的，他的钱夹子里总是能让我淘到三毛五毛，或者是从家里来的亲戚、客人、父亲的酒友叔叔高兴时候讨要给的，我那时候生得乖巧，又喜欢叫人，自然赢得他们的欢喜，如果他们心情好了或者喝得高兴了，又用胡子扎了童年时候我的脸蛋，于是，在那些琐碎的记忆中，随风飘荡的，不仅仅是手里拿到的一两块大钞票，而且是我永恒的记忆中的、那个风中奔跑的雀跃的少年背影。

2018年9月19日，秋日，沪上。